2
我在半梦半醒间回到了从前居住的主殿,流水般的补品送进来,可我还是不见好转。
我本就是天界的云彩修炼成人形,一旦我存了死志,肉身便会逐渐暗淡,直至彻底消散。
吾爱已逝,绝不独活。
阎洛断然不会容许我离开他,可他再如何往我的体内输送灵力,也无法阻挡我身躯的褪色。
鬼医终于姗姗来迟,阎洛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治不好冥后孤要你去忘川喂鱼!”
鬼医已是三界难觅的高手,可见了我的情况仍是吓得面如土色:“可是陛下,云霭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
“混账东西!”阎洛气红了眼,竟一鞭子抽得鬼医四分五裂。
鬼医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还要目送自己的无头尸首被投入忘川。
这鬼医过去受尽了我的庇佑,却在我落难之际纷纷视而不见。
甚至为了讨好紫兰而冲我落井下石,他死不足惜。
我本该感到畅快的,可是我的夫君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一人值得我多看一眼。
黑白无常冒死进谏:“臣有一计......或许孟婆有办法?”
阎洛刀子似的眼神扫了过去:“孟婆汤?你这是要彻底断了孤与云霭的缘分?”
白无常冷汗浸透后背,颤颤巍巍地道:“俗话说解铃仍需系铃人。饮下孟婆汤之人会在三生石上反应出她的前尘过往,陛下难道不想知道云霭仙子究竟在阿鼻地狱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她变化如此之大么?”
阎洛沉吟一阵,终是下定决心,将我打横抱起,摆驾奈何桥。
06
听闻要召唤我的记忆,紫兰慌忙堵在去路:“洛哥哥,依我之见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为好,万一闹到孟婆跟前发现姐姐又是在演戏,丢的可是你的脸面。”
阎洛冷冷望向她:“你的意思是云霭宁可自损肉身,也不过是为了演苦肉戏博取我的同情?”
紫兰没听出阎洛的言外之音,还以为得到了肯定:“谁说不是呢......”
“紫兰!”
阎洛怒喝,展开的阎王威压叫紫兰当场吓跪在了地上。
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即便看不到紫兰都能感受到股愤怒。
“从一开始你就不断在挑拨孤与云霭的关系,紫兰,孤从前怎么都没发现你竟这么长舌?”
紫兰吓得六神无主:“洛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阎洛早已抛下她,来到满是魂魄来往的奈何桥边。
饶是见多识广如孟婆,听闻来龙去脉依然错愕到久久不能言语。
看到我这副灰暗的脸色,她眼底闪过几分心疼,用那只粗粝的手掌抚摸我的脸颊,柔声道:“好孩子,这碗汤不会让你失去记忆,你只需要告诉婆婆,是谁把你欺负成这样,让婆婆给你出气,好不好?”
呈消散状态的我几乎与丧失意识无异,可我记得不论我是否被紫兰陷害,孟婆始终待我如亲女儿一般。
出于对她的信任,我接过了她递来的那碗孟婆汤。
在我陷入梦境的同时,我脑中的一切记忆呈现在了三生石前。
来到地狱之前,我从没吃过苦头。
我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医仙,可生性温柔,又与人为善,认识我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我的。
所有人都说我云霭,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有一次我为凡人义诊时,不幸被魔族看中,命悬一线。
是一名手持打神鞭的神仙从天而降,打死了那个恶徒。
可惜不等吓哭的我向他道谢,那名神仙又匆忙地离开了,只留给我一道颀长挺拔的背影,我连他的面孔都没能看清。
即便是在梦中,我依然笑了:这便是我和阎洛的初遇。
自那时起,我便义无反顾地看上了这个救了我的男人。
又在一次天界宴会上看到腰挂打神鞭、被誉为有史以来最年轻俊美的新任阎王——阎洛之时,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我苦觅多日的心上人,此时此刻,他就在这里。
那是我第一次爱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随他来到这个遍地幽冥的冥府,一点点适应本不适合我的环境。
我在冥府救了无数的人,与阎洛的爱也在生根发芽。他亲口说他爱我,要举办盛大的婚礼迎娶我为冥后。
可是阎洛有一个义妹,紫兰。
紫兰算是我在天界的熟人了,可她总是莫名对我抱有极大的敌意,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阎洛对我们之间的矛盾是知情的,可他不以为意:“你是孤的未婚妻子,紫兰是孤的义妹,你理当包容她。”
如果不是撞见那夜桃花树下紫兰哭哭啼啼地扑进阎洛的怀里,我差点就信了。
紫兰絮絮说着她对阎洛的爱慕,对我的嫉妒,苦求他不要娶我。
阎洛虽未答应,却也没有将她推开。
不知过去多久,阎洛叹息一声,搂紧了她的腰肢:“紫兰,孤唯一的妻子只会是云霭,可在孤的心里永远会为你留一个位置。”
我躲在树后,一颗心像是被扔进冰水坛子,细细密密泛出来的全是寒心。
既然那般舍不下紫兰,何苦又来招惹我?
07
梦境如同水墨逸散,又聚拢成我被陷害的那场婚礼。
身着嫁衣的我一遍又一遍向阎洛解释:“阎洛,你说要我待紫兰如亲妹子,我就绝不会亏待她。我是医仙,怎么可能做得出这般恶毒的事情呢?”
“阎洛,我最听你的话了,你是知道的。”
可无论我怎么慌乱地解释,都只能换来阎洛的怒气滔天。
“紫兰这些天除了你什么人都没见过,为何偏偏在见你一面后出了事?难不成你还要说她在陷害你吗?”
“云霭,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从未见过阎洛如此动怒,也如此无情地定了我的罪:“孤的冥府不需要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主人,紫兰心善,不肯追究你的罪过,孤却断断不能容你。传孤口谕,从即日起——将云霭打入阿鼻地狱十年,除非她为一百名死囚义诊成功,否则谁都不能放她出来!违者格杀勿论!”
不是没人为我求情,像是孟婆。她在冥府的时间比阎洛都久,没人比她更清楚阿鼻地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却还在天真,觉得阎洛不会真的这么绝情,还反过来安慰孟婆:“没准等阎洛消消气,我就回来了。”
那天孟婆抱着我哭了很久,直到我在地狱的第十年,那泪水落在肩膀上的温度依旧在发烫。
起先,日子不算难捱。
我毕竟是阎洛的心上人,鬼卒们不敢多刁难我,只是我低估了义诊的难度。
阿鼻地狱又名无间地狱,进入这道地狱的死囚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数不清的魂魄承受不住无休无止的刑罚,宁可跳进忘川魂飞魄散。
我在地狱三年,也只救治了不到十人。
还因为灵力损耗太多,丧失了自我修复的能力。
而这三年阎洛对我的不闻不问,让鬼卒相信了我已失宠。
他们踏破我的草庐,将我从单薄的床上拽了下来。
“你还当你是冥后呢,就是条随便本大爷玩的烂货!”
“紫兰仙子吩咐过了,只要别把人玩死了,哥几个想怎么玩怎么玩!”
我拼了命地逃出去,躲在忘川河畔的石头下,捏碎了阎洛曾赠予我的传音仙珠,哭得不成语调:“阎洛,求求你救救我!”
我还没说完,就听阎洛十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忘记收走这个糟心的东西看。”
“云霭,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要你待满十年没听见吗?这才只过去三年,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可惜我不能对紫兰言而无信,你就老老实实在阿鼻地狱反省自己的罪过吧!”
那是只能用一次的传音珠,阎洛曾将它珍而重之地置于我的掌心,说若我遇到危险,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来到我的身边。
那帮鬼卒终究是发现了我,被撕扯头皮拖拽的时候,忽的就放弃了抵抗。
我梦里的英雄,他终究只是我梦里的英雄。
我在素不相识的幻想中将他无限拔高,却从未想过我这一生的风雨,都是他一手带来的。
三生石发出剧烈的震荡,仿佛随时会因为我身处最痛苦的噩梦而碎裂。
就在我萌生死志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撞了过来,用他那身躯硬生生驱赶走所有鬼卒,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死死护在我身前。
我生怕这是又一个陷阱,警惕地用石头砸他:“走开!”
这具行走的身体也不恼,默默地承受我的怒火。待我恢复些许理智,跌跌撞撞走在回居所的路上,他也始终一言不发地跟着。
余下的几天里,那具身体始终藏身在距离我不近不远的地方,仿佛在保护我似的。
又一次偷偷将食物放在我的门口时,我忍不住招呼他:
“一起吃吧。”
起先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伴儿,那具身体的战斗力不弱,我又确实需要有人保护我不受欺负。
阎洛的态度更是让我明白:我可能此生都无法离开阿鼻地狱了。
从此这具真心爱护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夫君,我和那无情无义的冥府再无瓜葛。
08
若非孟婆将我摇醒,我都不想离开这个梦境了。
阎洛双手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滴滴答答地渗透滑落。
他浑身止不住地震颤,眼底盛满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有人将他的心生生地撕裂了。
我却笑眯眯地打量他,随后对孟婆说道:“你知道我和夫君拜堂那天他同我说什么了么?”
孟婆强忍着泪挤出一个笑:“定是珍重至极的承诺罢?”
“我那时候问他,‘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上我了?’喜欢我什么,漂亮?善良?还是单纯想给自己找个伴儿。”
“那具身体是不会说话的,我也做好了听到不那么浪漫答案的打算。可那具身体十分严肃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双手不住地比划,我也是在婚后习惯他的手语后才看懂那天他说的话。”
“他说的是:我就是不想看你难过,我喜欢看你笑着的模样。”
阎洛喉中嘶吼一声,缓缓弓下腰,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有多痛苦懊悔。
不知过去多久,他踉踉跄跄走到我跟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我的双手,乞求在我眼中找寻一丝旧情。
“云霭,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该死!没有保护好你,听信别人的谗言对你不闻不问,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是我害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我不会放过紫兰那个贱人的。”
话音刚落,又迅速吩咐黑白无常将紫兰和欺辱过我的鬼卒带至跟前。
鬼卒惦记昔日紫兰给的好处,还以为这回又有赏赐下来,极致谄媚地道:“陛下您放心!十八层地狱谁不知道您最厌恶云霭不过,小的可是把这贱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又要来扒拉我:“该死的贱人!居然还敢找孟婆当靠山,我看你是又想挨板子了!”
阎洛满腔怨愤正愁没处宣泄,都没见到他如何出手,那名鬼卒就被瞬间打碎了全身的骨架。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他惊恐看向阎洛:“小的做错什么了吗?为何陛下要下此毒手?”
阎洛脚踩头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怎敢在孤面前提此事?云霭是孤的女人,你也配动她?”
如此鬼卒还能不明白眼前的情况,连连哭嚎:“小的知错了!求求您开恩,小的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阎洛唇角勾勒残忍的弧度,“你害得云霭与孤离心,孤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鬼卒几欲昏厥,余光瞥见紫兰,顿时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喊大叫:“都是紫兰指使小的去做的!否则就是给小的十八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动云霭仙子分毫啊!!”
紫兰早就被阎洛骇人的神情吓得浑身发抖,此时更是尖叫:“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明明差一点就被云霭打到魂飞魄散,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个女人自云霭仙子被打入阿鼻地狱的第一天起便联系上了小的和几名鬼卒,说云霭仙子已然受了您的厌弃,永远走不出地狱了,所以叫小的几个‘好生招待’仙子,说是把她当成公用的......老婆,都行。还说小的们越是糟践仙子,你就越是开心,小的日后升职指日可待。”
“加上这几年间确实未曾见到陛下您出现,小的便信了紫兰的鬼话。不然小的跟仙子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甚至更久之前还受过她的照拂,何苦要害她呢?若非那名身体突然出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早已酿下弥天大祸。”
“既然紫兰死不认账,那我也不帮她隐瞒了!更早的时候她就找上小的说要伪造出受伤的假象来陷害云霭仙子,让仙子嫁不成阎王。可是这贱人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小的还没使出十分的力气,她就差一点魂飞魄散。”
鬼卒每吐露一个字,紫兰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到了最后双腿都无法支撑住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她爬到阎洛的脚边,哭着抓住他的蟒纹靴:“洛哥哥你别信他的一面之词!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可是你的义妹啊,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比云霭都要久,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阎洛死死掐住紫兰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假如眼神能杀人,紫兰早已被碎尸万段:“当初是你提议要孤把云霭送进地狱,说是磋磨她的性子!后来你出了事,说是被云霭所害,孤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一来念着你我的兄妹之谊,二来觉得你之前所说不是没有道理。”
“你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可笑孤还自以为你一片好心,结果中了你的圈套,亲手断送了孤与云霭的情分!”
原来紫兰谋划的这一切,阎洛不是不知道。
他不是瞎子,却也没想到事态会远远超出他的掌控。
我和他的关系一旦变成这副无可挽回的局面,他才终于害怕起来。
紫兰在半空中挣扎了几下,然后不动了,随即破罐子破摔也似的厉声尖笑:“我就是嫉妒云霭!我恨不得她马上就去死!”
“凭什么我先她一步修习医术,最后被封为医仙的却是她?凭什么连我的心上人都要她不要我?明明先认识你的人是我啊!这不公平!”
说到最后,紫兰已然又哭又笑,形同疯癫。
可面对紫兰的殷殷情深,阎洛对她已没有昔日的怜爱,将她丢到地上,满脸厌恶:“将这两个东西拖回阿鼻地狱,不准弄死了,孤要看他们遭受千万年不间断的非人惩罚。”
不等黑白无常有所动作,大地骤然剧烈动荡,只见无数的鬼卒惊恐至极地向地狱外爬出,身后忘川掀起巨浪滔天,竟是排山倒海般向着阎王殿而来!
阎洛抓住一名逃亡的鬼卒:“怎么回事?”
那人的声音因恐惧呈现出扭曲:“忘川正被一名上神操纵着......有人从忘川中死而复生了!”
09
“云霭。”
我从恍惚中惊醒,隐约间听到了夫君温柔又焦急呼唤我的声音:“夫君?你还活着!”
得到夫君肯定的答复后,我惊喜地笑出声。
阎洛等人只看到我仿佛在与空气对话,只是我的消散情况立刻停止,还有了修复的征兆。
紫兰与那名鬼卒瞬间被忘川吞没,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彻彻底底地化为一缕青烟。
不过须臾间,忘川已然抵达众人面前,却未再前进一步。
只见那本该吞噬一切的忘川当中此时正有一名仙人长身玉立,白衣胜雪。
那名男子的模样俊美如同画中仙,可是身形间隐隐有似曾相识......阎洛想起来,此人竟是那不久前才被自己杀死的那具身体!
“吾乃天界风神风越!还我娘子云霭!”
“夫君!”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夫君本来的模样,却从他的气质便可得知,这是我那不论是美是丑,都一心深爱着我的夫君。
风越原本愠怒的表情在触及我时化为一片柔情:“娘子,我来接你了。”
“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她是我的!”阎洛目眦欲裂,抽出打神鞭要与风越拼命。
我虽不认识风神,却听过他的赫赫威名,传言他打遍六界无敌手,是当今六界的第一战神。
不出三个回合,阎洛便狼狈落败,连打神鞭都被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奔向风越的怀抱。
风越用力搂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颈窝,我能感受到他失而复得的颤抖:“还好我没有来迟。”
他看了眼打神鞭,旋即不屑嗤笑:“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使用打神鞭?”
打神鞭在阎洛手中已然被使得虎虎生风,可此时随着风越灵力的注入,鞭身愈发光芒万丈,任谁都看得出神器的兴奋,俨然更甚于阎洛。
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我不敢置信地看向风越:“难道你才是......”
风越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睛,继续对阎洛板着脸:“手下败将,还要再打么?”
“云霭,求求你回来吧。”
自知不是风越的对手,阎洛只能满怀乞求地望向我,跪在了地上,语气极致卑微。
“你不是最想嫁给我了吗?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用一生弥补你。”
“阎洛,太晚了。”我靠在风越的怀中,决绝地转过了头,“从你放弃我的那天起,我也就放弃你了。”
“我曾经确实爱过你,但是你的爱充满算计,我要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与风越飞出冥府的同一时间,听到身后传来投河的动静,紧接着是黑白无常撕心裂肺的尖叫:“阎君——”
可那些身后事,我再也不会回头。
风越却生怕我心里还难过,指腹摩挲我的手背,忽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从前天上有一朵云彩,也有一阵风,云彩遨游于广阔天地,风却只想追逐着那一抹纯白。后来云彩与风一前一后修成人形,一个被封为医仙,一个却拜了战神为师父,风想成为世间最强的神仙,如此才可保护心爱的女子。”
“后来,那朵云彩在凡间遇到了麻烦,风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次,却在阴差阳错下生生错过。甚至于在追杀魔族的过程中受了伤,被奸人暗算夺了法器打神鞭不说,还被关进阿鼻地狱,变得面目全非。”
“风以为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心爱的女子,唯独没想到奸人靠他的法器抢走他的心上人,却不懂得珍惜。忘川之水本该治他于死地,却不想反而令他起死回生,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于是风发誓,哪怕闹得冥府翻天覆地,也绝不再放手。”
我捧过风越的脸,落下那迟到太久的吻:“还好命运兜兜转转,他没有弄丢他的姑娘。”
风越搂住我的腰,加重了这个吻:
“我爱你,云霭。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