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景川被打的偏过头去，一脸不可置信。
“爸，你怎么过来了？”
“是不是沈雨婷又跟你说什么了？她那么大个人了，到现在还只会告状，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不就是让辰辰叫秦瑶一声妈妈？又不是让她挖一块肉，至于吗？”
“陆景川，我怎么把你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要害死陆家了你知道吗？”
陆父指着秦瑶，暴喝道：“就为了这个烂女人，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陆景川错愕了一瞬，旋即瞪大双眼。
“爸，你在说什么！？”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一直向着沈雨婷说话？”
“还跟她一起撒谎说辰辰死了，怎么可能？”
“肯定是沈雨婷把辰辰藏起来了，她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因为嫉妒秦瑶得到了我的爱！”
一旁的秦瑶昂首挺胸地走到陆父面前，正义凛然。
“陆叔叔，当年我任性出国，伤了景川的心，但我现在是真心悔过，决定和景川好好在一起的！”
“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景川，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也会把辰辰视为己出，但求您不要逼景川和一个他不爱的人在一起了！”
陆父看着秦瑶，冷不丁笑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自己和雨婷比？”
言语中的不屑让秦瑶涨红了脸。
她下意识看向陆景川。
陆景川也紧皱眉头：“爸，你怎么能这么说秦瑶？”
“秦瑶哪里比不上沈雨婷了？”
陆父冷冷盯着陆景川，猛地抬腿将他踹倒。
“一个能为了钱抛弃你和其他男人私奔的女人，哪里比得上雨婷？”
“陆景川，雨婷掏心掏肺对你好，你做了什么？为了这个畜生，虐打自己的妻子，生挖亲生儿子的双眼，甚至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处处护着这个烂女人？我陆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孽障！？”
“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副模样，就不该让雨婷嫁给你！”
陆父一生都没红过几次脸。
这次又动手，又骂人。
终于让陆景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顾不得旁边捂着小腹痛呼的秦瑶，抓住陆父的手：“爸，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让您这么生气？”
陆父没有回话，只是挥手让保镖将露出怯懦表情的秦瑶按住。
秦瑶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恐惧。
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陆景川。
陆父冷笑一声，对着保镖下令：“给我打！”
保镖们冷着脸，用尽全身力气将拳头落在秦瑶身上。
陆父看着秦瑶被打的连连求饶，轻轻扯了扯嘴角。
“你算什么东西？我孙子是隐世家族的唯一后人，你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瑶被打的痛呼不止，她哭着看向陆景川。
“景川，你救救我啊！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不能不管我啊！他们真的要打死我！”
陆景川听见秦瑶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心疼，猛地扑到秦瑶面前。
“爸，别打了！秦瑶怀着孩子，她受不了这么打的！”
“再说了，她也没有坏心思。”
“辰辰是重瞳，以后他上学工作肯定会饱受非议，我让医生把他的眼睛挖了换双义眼有什么不好？”
“以后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而且重瞳也能辟邪，秦瑶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好好降生，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啊！”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义眼也能看见东西的，至于这么上纲上线没完没了吗？”
“秦瑶一片好心还被你们这么误解，沈雨婷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她一个脸都不要的黄脸婆，天天以什么隐世家族的大小姐自居，可她还不是吃陆家的用陆家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烂女人！”
陆景川的语气依然理直气壮。
陆父听着他这番言论，连连苦笑。
“枉我一生英明，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天下最蠢的蠢货！”
“沈家人重情重义，因为我意外施恩便涌泉相报，是我错了！”
“我不该挟恩图报，让沈家大小姐嫁到陆家，受此欺辱，还害了唯一的孙子！”
陆父满脸懊悔悲怆，情绪上头，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养出来一个不分是非的孽畜，害的陆家遭此大难，都怪我啊......”
陆父满面怆然，涕泪横流。
说完这句话竟硬生生吐了口血昏厥过去。
陆景川瞬间慌了。
他冲过去保住陆父，对着站在一旁的保镖嘶吼：“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医院啊！”
我看够了这场闹剧，任由他们离开沈家。
一群人慌慌张张到了医院。
陆父被推进抢救室。
陆景川颓然地坐在走廊。
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了半天，终于将一团乱麻的思绪理顺。
正好面前路过一个医生，他抬起手，声音沙哑：“医生，请问我的儿子辰辰在哪个病房？”
这个医生正是给辰辰下死亡通知书的医生。
听见这个名字，医生一脸复杂。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辰辰，在被挖出双眼的那一天，就因为伤口感染去世了。”
6.
陆景川的身躯瞬间僵住。
他缓缓歪了下头，眼神空洞，喃喃道：“什么意思？”
医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嫌恶地拍了拍被他扯过的袖子。
“陆先生，如果你真的当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你的儿子，就去看看医院的监控吧！”
“我真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父亲！”
陆景川呆坐了许久，才站起身子朝着监控室走去。
工作人员调出监控。
他看着小小的辰辰凄厉哭喊着爸爸妈妈，然后被两个医生拖进手术室按在手术台上。
也看到了辰辰被生挖双目时痛苦的喊叫和抽搐的身躯。
也看到我闯进手术室，抱着辰辰崩溃地喊着他的名字。
后来就是医生一脸惋惜，说辰辰已经去世......
陆景川的心脏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不可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请了最好的眼科医生，叮嘱过一定要不要伤害到辰辰，让他好好给辰辰处理眼眶，随时准备安装义眼，怎么会这样？”
“这个孩子一定不是我的辰辰！一定不是！”
陆景川的情绪几近崩溃。
匆匆赶来秦瑶也看到了监控上残忍血腥的一幕。
她赶忙上前挡住陆景川的眼睛，轻声道：“没事的景川。”
“无论什么手术都会有意外发生，是辰辰运气不好，所以才......”
陆景川眼前一片漆黑，可他的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辰辰凄厉喊着爸爸的片段。
秦瑶还在继续说：“没事的，我们的孩子过几个月也要出生了，他会代替辰辰好好爱你的！”
闻言，陆景川猛地推开她，崩溃大喊。
“不一样！”
“这个孩子是你的，不是沈雨婷的！”
“只有辰辰才是我和沈雨婷的孩子！她那么爱辰辰，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一定恨死我了，我到底做些什么......”
他激动地捶打着秦瑶隆起的小腹，好像将所有悔恨都加诸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看监控，再看看陆景川。
又想到医院最近的传闻。
他张口啐了一口唾沫到秦瑶身上。
“你就是那个插足女吧？”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就是故意害死那个孩子的！”
“那个医生也根本不是什么眼科圣手，而是你找来的演员！”
7.
陆景川眼眶涨红，听见工作人员的话猛地扭头。
“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一脸唾弃：“我见过那个人在不远处的剧组当群演来着，那天看他来我们医院，我只以为是演戏，没想到是真的......”
“在哪！？”
工作人员话都没说完，就被陆景川暴戾的声音打断。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了个地址。
陆景川喊了两个保镖，要他们把那个假装医生的人带来。
一旁的秦瑶瞬间慌了。
“景川，你又不认识这个人，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
“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应该无条件信任我才对！”
陆景川现在完全听不进她的话，让人堵住她的嘴就回到了医院走廊上。
陆父的手术还没结束。
那个假医生先一步被带了回来。
保镖们给过他教训，没等陆景川问一句，他就跪在地上，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交代了。
他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医生，只是演过医生而已。
是秦瑶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冒充医生摘取一个孩子的眼球。
摘眼球时不让给辰辰打麻药，摘完后也不让给辰辰处理伤口，甚至让他故意将辰辰放在细菌多的地方，任由辰辰感染而死。
因为只有辰辰死了，秦瑶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成为陆家的顺位继承人。
陆景川听见这些话，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没想到，日日对他温声细语的爱人，背后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似乎是为了验证秦瑶的别有用心。
陆父身边的秘书姗姗来迟。
他拿出一系列证据。
“少爷，秦瑶根本不是什么出国之后回心转意，而是那个富家公子把她踹了。”
“她在国外的街头乞讨了三个月才买了张回国的机票。”
“她回到你身边，是因为你的身份，只要抓住了你的心，半个陆家就都是她掌中之物了！”
陆景川翻看着一页页证据，整个心都痛到麻木。
他自小顺风顺水，竟然会把这么一个渣女当成宝。
“秦瑶，你还干了些什么？”
“如果你老实交代，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秦瑶见事情暴露，整个人都吓得发抖。
她看到陆景川难看的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着去拉他的手。
“景川，你不能相信他们说的！”
“我做了这么多，只是因为爱你啊！我想让你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啊！”
“你怎么能因为旁人的挑拨就怀疑我呢？”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整个人可怜极了。
陆景川的手轻轻搭在秦瑶的小腹上。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胎动。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失去第二个吗？
想到这，陆景川的态度有些软化。
刚想说什么，余光中却看到了陆父秘书厌恶的眼神。
“张秘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张秘书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掏出手机。
“少爷，这是秦瑶的体检报告。”
这句话一出，秦瑶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站起身子想要逃跑。
可被保镖们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陆景川一头雾水接过手机。
看见体检报告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不敢相信地放大图片，脸色渐渐涨红。
随即，他猛地将手机砸向秦瑶。
“秦瑶！你有HIV！”
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既然秦瑶已经有HIV，那就说明她定然和别的男人乱搞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张秘书幽幽叹了口气：“少爷，你真是糊涂。”
“当初沈小姐跟你说过无数次秦瑶居心不良，您都不信。”
“她实在没办法，所以就动用沈家的势力去察，没想到查出了这些，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就发生了这件事......”
“沈小姐当初，是真的爱着你的。”
陆景川的脑海中浮现无数帧和我相处的画面。
从前被蒙蔽双眼，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觉得平淡无味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幸福。
可他做了什么？
他纵容秦瑶害死了他的儿子，帮着秦瑶欺辱自己的妻子，甚至秦瑶还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孽种。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成一抹癫狂的笑意。
“秦瑶，你欺骗了我这么久，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陆景川冷下脸，指挥两个保镖：“将她送去市中心最出名的精神病院。”
“叮嘱里面的医生，让他们好！好！医！治！”
随即他看向秦瑶，勾起嘴角：“你放心，那里的医生不会被人假冒，在那里你会高兴的！”
秦瑶惊恐地瞪大双眸，双手胡乱抓住陆景川的裤腿。
“景川......景川我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我们甜蜜的时光吗？景川！”
她的叫声一遍比一遍凄厉。
可这次再也没能唤起陆景川的怜悯了。
陆景川冷漠地看着她被拖走。
许久后才站起身，踉跄着离开。
张秘书下意识跟上：“少爷，你去哪？”
陆景川撑着墙壁，没有回头。
“去精神病院之前，我要亲眼看着秦瑶肚子里那个孽种流掉。”
8.
陆景川站在手术台外围，感受着冰冷的器械碰撞声，整个人都冷的发颤。
仅仅是站在手术台外围就这么冷。
他不敢想象，三岁的辰辰是遭受了多么恐怖的折磨，而我看见辰辰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有对么崩溃。
医生准备将麻药推进秦瑶的身体。
陆景川扯着嗓子，沙哑开口：“这个女人打胎，不用麻药。”
医生说：“陆先生，很痛的。”
秦瑶也满脸恐惧地哭喊：“景川！不打麻药我会疼死的！求求你放过我！”
陆景川闭着眼，坚持道：“不要给她打麻药。”
辰辰承受的痛苦，秦瑶承受一百遍都不能偿还。
冰冷的机器肆意在秦瑶身体里搅动，剧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成两半。
陆景川看着鬼哭狼嚎的秦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我抱着辰辰的身影。
我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辰辰也双目含泪地叫着爸爸。
可下一瞬，秦瑶的尖利痛呼声驱散了短暂的幻觉。
曾经美好的一切，如梦般消散。
陆景川紧紧闭上双眼，眼泪却止不住溢出。
他开始忏悔。
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为什么会被秦瑶那个女人蒙蔽。
如果他能早一些发现，是不是现在就应该把我抱在怀中，看着辰辰在草坪上自由奔跑。
他从未想过要害死辰辰。
更没有想过，有天会彻底失去我。
秦瑶的流产手术完成。
陆景川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跪到了陆父的病床前。
陆父刚刚做完手术，昏迷三天三夜未醒。
陆景川就在病床前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陆父缓缓睁开双眸。
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陆景川虚弱沙哑的声音。
“爸，雨婷去哪了，我找不到她了。”
9.
此时的我正跪在沈家的祠堂里。
辰辰的牌位就立在那里。
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保护好他。
我在这里跪了许久，才离开祠堂。
家族中的人都等在门外：“大小姐，节哀。”
我微微摇头：“没事，和陆家的合作怎么样了？撤回来了吗？”
每个部门的人挨个走出来汇报。
大部分都撤回来了，只是有几个牵扯较深，还没彻底分割。
我听见这些皱了皱眉。
“那就放弃这些项目，放出话去，以后我们和陆家再没关系！”
众人有条不紊的离开。
我心里闷，也想出门转转。
可刚刚迈出家门，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雨婷。”
陆景川声音哽咽：“我终于找到你了。”
“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也没想到秦瑶竟然胆子那么大。”
“我知道错了，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我看着他，神色冷淡：“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景川抬手抹了抹眼泪，语气轻柔：“我问了爸爸。”
“他实在拗不过我，就和我说了。”
我抿唇不语。
陆景川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乱。
“雨婷，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瑶那个烂女人已经被我强行打胎，送进精神病院了，下半辈子她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辰辰的事情......”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我并不知情。”
“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人那么做的。”
他上前两步，牵住我的手，满脸痛苦。
“是我对不起辰辰，我愿意用一辈子向他赎罪忏悔。”
“但你别不要我好吗？”
“你喜欢孩子，我就可以再生两个，一儿一女好不好？”
听见这句话，我讥讽地笑出了声。
“怎么？这就是补偿吗？”
“陆景川，其他孩子，都不是辰辰！”
“我的辰辰死在了你和你情人的手下，你怎么有脸来我家求我原谅？”
“陆景川，当初你爸救我一命，我得知你家濒临破产后，第一时间注资了十个亿。”
“是你爸，挟恩图报要我嫁给你！你说如果不是他逼着你娶我，你早就和秦瑶修成正果了。”
我扯了扯嘴角，淡漠地说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就不应该答应他嫁给你。”
“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最让我恶心的决定！”
陆景川骤然泄了力气，整个人颓然地跌倒在地。
我懒得多看他一眼，轻嗤一声就回了自己家。
他怀揣着悔恨消失。
后来，陆家在我的冷眼旁观下彻底破产，陆父气急攻心撒手人寰。
而陆家的继承人陆景川则背上了天价债务，每天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
有不少人听说过我和陆景川之间纠葛。
也有许多人在决定吞并陆氏之前旁敲侧击的试探。
试探我会不会陆家留有旧情。
闻言我只是淡然一笑：“陆家和我没有关系，你们随意。”
直至我走出这段过往，陆景川都没有再出现过。
三年后，我找到真正的心爱之人，和他举行盛大婚礼时。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拦住了我们的婚车。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疯癫，固执地望着我。
新婚丈夫下意识牵住我的手：“老婆，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淡漠地摇头。
随行的保镖将他赶走。
再后来，听说陆家继承人因为无力偿还债务，从三十层高楼一跃而下。
那些残忍的过往，随着陆景川的死消散。
得知这个消息，我拉着新婚丈夫的手站在辰辰墓碑前。
“辰辰，下辈子你要快快乐乐长大。”
“妈妈永远爱你。”
（全文完）